丁华(江苏省纪委监委工作人员):他说去检查了,那你发现这个东西了吗?发现了。发现了你为什么没有去管?他说不是我管的。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他就不好说了。都有责任。该发现没有发现那你是失职,你发现了没有处理就是渎职,总归有责任的。
当企业膨胀的逐利心,遇上执法者萎缩的责任心,风险在暗处悄然累积。而腐败和作风问题也掺杂其中,让风险进一步增长。被判刑的15名公职人员,都被发现收受过化工企业的现金、购物卡、礼品,时任响水县环境保护局局长温劲松,就曾收受天嘉宜公司总经理张勤岳的10万元现金贿赂,执法立场自然再难端正。
温劲松(时任响水县环境保护局局长):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慢慢的,就是感觉那种(和企业主)像朋友一样,总感觉到企业更多地还要考虑它的发展,有些问题嘛,反正也不是根本性的问题。
个别人为了利益,甚至主动帮企业隐瞒问题。圣宝亮,从2011年起就具体负责天嘉宜公司环境监察工作,为了承接工程捞取好处,他居然主动建议企业违法铺设暗管,从中收取好处费和封口费30多万元。2016年,天嘉宜公司偷偷填埋硝化废料,被群众举报。圣宝亮不仅没去现场查看,也没对企业立案处罚,而是私下和企业通气,让他们自己赶紧挖出来就算了结。
圣宝亮(时任响水县环境监察局办事员):我说你赶快要把它挖出来,因为2016年6月份的时候,中央环保督察(组)要来了,大家都有点怕,给我们地方面子上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响水县应急管理局安全生产执法二分局直接负责对响水化工园区的监管,时任局长刘阳却多次指使下属,瞒报专家在检查中发现的部分安全隐患。
章殊瑞(时任响水县应急管理局安全生产执法二分局办事员):局长也不想让我们自己工作难做,同时也卖人情给企业。说这个隐患就不要放上去了,领导跟企业关系好,不想让它停掉。
调查组调取了大量各部门会议记录、工作记录、执法记录,详细查阅,发现了不少失职渎职的客观证据。2018年,响水县新设立了一个响水化工园区安监局,就在园区内办公,意在落实日常监管,但从这个局的安全记录本里看出,一些工作人员极度不负责任,根本不到企业实地检查,就坐在办公室里凭空填写。
丁华(江苏省纪委监委工作人员):(2019年)3月21号(下午)2点多钟,天嘉宜公司爆炸了,但是你知道它的安全记录已经(记)到当天的(下午)6点多钟,还是写的没有问题,你说都已经炸了,你的记录都记到(下午)6点多了,怎么可能呢?对不对?那就说明你造假了。
2018年1月,原国家安监总局组织专家专程到天嘉宜公司进行安全检查,发现十多条安全隐患,要求江苏省督促全面整改并进行处罚。原江苏省安监局发文要求予以停产整改,但原响水县安监局弄虚作假,根本没有让天嘉宜公司停产,而是伪造了一整套执法文书,向上级报告已停产整改完毕。
刘阳(时任响水县应急管理局安全生产执法二分局局长):因为(国家安监总局)它不可能说检查过,它再从北京过来再复查一遍。看了文件上面说的要停产,所以是相当于补一个停产的东西给它。
随着调查的深入,揭示出除了具体的渎职和腐败问题,还有更深层次的政绩观、发展观问题。响水化工园区建于2002年,当时大多是引进其它地区淘汰的企业,规模小,层次低、安全隐患突出,十多年过去了,已经显然不适应新时代的要求。但各级党委政府落实新发展理念明显不到位,既没有下决心让它关停退出,也没有及时采取有效措施整改提升。
樊金龙(江苏省委常委 常务副省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所以确实我们反思,就在落实新发展理念上是不落实的后果。
党中央多次强调要高质量发展、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大淘汰落后产能力度,对于江苏这个化工大省,落实这些部署有着非常具体和现实的意义。2017年1月,江苏省开展专项行动,要求对全省化工企业关停一批、转移一批、升级一批和重组一批,但省市县三级都存在部署多,行动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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